“邪君，贺英……”

“在牢内自戕了。”

沈临川来报时，谢闻君正试图弄清青云门的布防。

与林昭月定下赌约后，她就已经了解到所谓至宝的来历。

无论亲自调查，还是收到的消息。

结果都只有一个，邪宗与青云门从未有过纠葛。

可她仍要执着于此，除了迷惑贺英外，还有另一层用意。

如今失败倒是不重要，研究出青云门的实力才是重点。

细看之下，简直惊人。

一个普通弟子，如何能算计出这般毫无破绽的局势？

“你可确信？”

无论是她还是沈临川，都十分清楚贺英的个性。

那样的人……绝不可能自戕。

“是。”

“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外力作用。”

“经脉寸断，金丹完好。”

“除了自戕，找不出别的理由。”

“何况如此悄无声息，干脆利落的手段。”

“即使是大乘修士，都未必能做到。”

沈临川可称见多识广，却也从没遇见那么厉害的人。

除非是哪位隐世不出的高人前辈。

但这绝说不通。

“交予你的事，务必周全。”

另一种结果，已经超出谢闻君所能掌控的范围。

仿佛一把利刃悬在头顶。

“邪君，若真如此……藏哪都一样。”

沈临川笑道。

如果有人可在邪宗内来去自如，就算把东西放至天边，深埋地底。

亦是无用。

本想大仇得报后，找处青山绿水歇歇脚。

现在看来……任重而道远。

沈临川还得继续出力。

谁让事情，越变越复杂了。

镇压六长老，智斗大长老。

环环相扣委实复杂。

别说邪君，就是他都觉头疼。

“可……”

“邪君宽心，属下自有安排。”

“此乃青云布防？”

看不出来啊，谢闻君不仅心细，画功亦不错。

“罪魁祸首业已伏诛，护法可否考虑官复原职？”

光靠谢闻君一人，无法管理这偌大的邪宗。

斗来斗去，最后还是旧人比较合心。

娘当初救下他，一定也是看重这份人品。

“别别别。”

“属下好不容易清闲些。”

“邪君若有吩咐，挂个名头便是。”

“赴汤蹈火，在所不辞。”

沈临川还是更喜欢待在暗处，悄无声息的摆弄棋局。

“哦？”

“护法别只是说说而已。”

“若让我查出你阳奉阴违，怕是又要蹦出个大长老。”

“狠狠参你一本。”

谢闻君知他无意重回权力巅峰，自是不会勉强。

“呵。”

“沈某大风大浪都闯过了，岂能在阴沟翻船？”

“说来，先前跟在邪君身后的那个小邪修，为何与我们反目？”

这一点，沈临川还真是猜不透。

他眸中情意，不似作假。

难不成两人闹翻了，因爱生恨？

若真如此……

“你说云青师兄？”

谢闻君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打断了思路。

回神间略微怔愣。

“护法怎么有空，关心这些小事？”

“师兄胸襟宽广。”

“只是并非志同道合，这才分道扬镳。”

如果可能，谢闻君想要的。

是似林昭月那般的人。

可惜她不是男子。

若非如此，她真要跟司渊抢上一抢。

如今诸事已了。

然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。

谢闻君实在好奇。

如果换成林昭月，她会怎么做？

……

“阿渊。”

“你可知我为何非要把你留下？”

殿内，刚刚汇聚一堂的众人各自散去。

只余司渊和郁苍霖两人端坐椅上。

疲倦的揉了揉眉心。

没了林昭的怀抱，昨夜司渊睡得并不踏实。

他知晓自己在别扭，却始终寻不到原因。

风轻轻拂过发间,带起一抹淡淡清香。

长久相处，气息早不分彼此。

心间浮躁，骤然抚平。

轻轻舒缓着肚腹。

他抬眸，对上郁苍霖严肃的面容。

“舅舅是想问我。”

“同生共死都历经过了，还有什么看不开？”

为何那般在意昭昭的话，司渊说不清。

按理来说，他该体谅昭昭的。

可心里好似憋了一团火。

散不出，放不下。

总觉自己成了她的负担。

就像昭昭说的，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和自己在一起。

这般局面，本可逃开。

原来，我也后悔了。

“是我的错。”

“不知为何，我总是下意识的苛求她。”

“我知道这样不对，但就是……控制不住自己。”

“明明在一起前，什么都想为她做。”

“现在反而更依赖她。”

“如今的司渊，既不是君子也不是修士。”

“终日惶惶，实在可笑。”

说到底，他没有在气林昭。

道理都清楚，可……

司渊讨厌失控的感觉，即使声音许久未现。

他却仍被困在其中。

看着这般颓废的身影，郁苍霖忽的就能理解。

为什么就算是九昭皇室，都会在孕期性格大变。

若是再遇上一个，像林昭月这般事事周到的人……

有朝一日，自己也会成这样吗？

“阿渊，你有和她开诚布公的谈过吗？”

“我知道，你如今苛求许多并非出于本意。”

“不过畏惧未知的风险。”

“你只是还没有做好为人父的准备。”

“突然承担这些乱七八糟的事。”

“强弱转变，使你渐渐自惭形愧。”

有些事，哪怕外人说再多，他恐怕也听不进去。

但自己不说，怎么对得起一直兢兢业业付出的林昭月？

即使司渊是他的亲人，郁苍霖也不能过分偏袒。

察觉到一道明晃晃的窥探。

郁苍霖勾起嘴角，无奈轻笑。

这两人真是别扭。

互相在意，互相担心。

可谁都不肯先让步。

当然了，这次主要是阿渊的问题。

他的压力，不该全放在林昭月一人身上。

孕育子嗣也好，成为道侣也好。

都是双方的事。

自愿做的，和被逼无奈始终不同。

“但你要清楚。”

“她做的一切，都是因为在意你。”

“而你回馈她的方式。”

“是理解，而非计较。”

“或许舅舅说的你听不进，有些事，总要自己去看。”

摆出送客的模样，郁苍霖特意没有起身。

夫妻间吵吵闹闹，都是常事。

常师姐也经常和陆师兄吵架来着。

旁人劝不了。

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。